清晨，張子川順著初升的太陽，離開了教工宿舍。

因為接下來的日子有太多事情要辦，所以上了一節實驗課之後，張子川便道李院長家裏請了事假，順帶告訴李院長自己已經見過李幼清了，讓李院長安下心來。

請過事假的張子川在街邊雇了個乞丐，在農貿商店裏買了一瓶殺蟲劑，然後到艾希的薔薇花園裏走了一趟，便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。

這種殺蟲劑裏有一種劇毒物質，叫作氰化鉀。

早在1704年於德國被人發現，隨後運用到殺蟲劑的制作當中。

但其實這種物質的毒性，不僅僅是殺蟲這麽簡單。高濃度的氯化鉀溶液，能在數秒內致人死亡。

張子川穿戴著口罩、手套，以及隔離服，才敢將它從殺蟲劑中提純，制成一小瓶高濃度的氰化鉀溶液，小心翼翼地放進兜裏。

昨天晚上的女學生被殺事件，張子川還記憶猶新，這批濃縮的劇毒溶液，就是替那半只耳和肥皂廠的狡詐惡徒們所準備的。

“呼。”張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氣，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動殺人，說不害怕不緊張肯定是假的，雖然早就做過心理暗示，但是偶爾念及起來，心裏還是有些矛盾，但是這份矛盾沒有多久就消散了。

“就這麽辦吧。”張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氣，最終覺得他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還是該死。

因為，他們不是人，他們是惡魔！

惡魔就應該凈化於人間！

與惡魔相鬥，就要比他們更惡！

他小聲勸慰著自己，又不禁想到飄蕩於海河上的屍首，那些可都是中華同胞啊！

想罷，張子川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和壓抑，深深地吸了口氣，將外套脫下，放在床邊，然後臥在床榻上，小憩了起來。

這邊閉上眼睛，再睜開的時候，已經是下午快近傍晚的時候了。

張子川從夢中驚醒，臉上一片虛寒。

夢裏，他看到了一群無辜的百姓，在他面前怨聲載道，訴控他為何見死不救，而他只能心懷虧欠地向大家解釋，一切都是為了大局。

“呼……”張子川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，然後起身，將外套穿上。這邊剛穿戴好，小屋外邊就傳來一陣陣粗魯的敲門聲。

“張先生！張先生！”說話的是刀疤男，他的粗嗓門在這個優雅謐靜的校園裏，顯得一場突兀。

“噓，小聲點！”張子川打開房門，瞪著眼睛，頗為不爽，“你怕不是想鬧得人盡皆知？”

刀疤男微微一怔，這才反應過來，連忙致歉討好，“是小的不對。煩請張先生見諒。咱也是因為找不到張先生，這才出此下策嘛。”

“行了，莫要多言。走吧。”張子川瞪著眼，什麽也沒多說。

刀疤男識趣地閉上了嘴，然後帶著張子川，離開了北洋工學院。

張子川例行公事地戴上了黑色頭套，一直到了肥皂廠的倉庫才摘下。

“張先生，東西都備齊了。您幸苦了。”刀疤男小聲說道。

張子川點點頭，目光瞟了刀疤男一眼，努力將氣息平息下來，淡淡地說道：“你和我進來一下，有些事要你搭把手。”他指著刀疤男，另一只手插在兜裏一陣摸索。

他的兜裏有好幾瓶小藥瓶，每一瓶都有不一樣的暗標簽，裝著不一樣的溶液。

刀疤男一聽，點頭哈腰地更在張子川的身後，不緊不慢地走近了倉庫。

“把門關上，不要讓我的手藝外傳了！”張子川冷漠說道，手裏摸出一個藥瓶看了看，嘴角揚起一抹凝重。

刀疤男“唉”了一聲，還以為張子川的意思是要把制毒的手藝傳給自己，心裏頓時樂開了花。

張子川趁刀疤男轉身關門的時候，快熟撥開小藥瓶，將裏面的溶液灑再袖子上，然後一個健步，以肘臂鎖著刀疤男的喉部，用袖子沾染溶液的袖子捂著他的摳鼻。

這小藥瓶裏裝的時乙醚。刀疤男猛地一怔，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麽事情，就覺得喉部一緊，瞬間喘不過氣來，好不容易掙紮了一番，吸了兩口氣，卻口鼻中透著一抹說不清的甘甜味道，然後頓覺頭暈目眩，四肢無力，渾身不聽使喚。

“張……先生……”他瞥了張子川一眼，眼皮跳動了兩下，然後垂合了起來。

張子川緩慢地將他放倒，沒有任何一絲聲響，然後故技重施地把門外的兩個小嘍啰也騙進了倉庫，放倒在地。

“善惡到頭終有報！你們……不要怪我！”張子川因緊張而大口喘息起來，定定地看著身前三人，努力將心情平覆，隨後緩緩地取了膠頭滴管，拿出裝有氰化鉀的小藥瓶，往每個人的嘴裏滴了一滴劇毒無比的氰化鉀。

倒在地上的三個人被張子川灌用了氰化鉀，只不過數秒的時間，三個人的臉色就變得櫻紅起來，同時還伴著一陣一陣的痙攣，隨後又歸於平靜，仿佛睡著一般，沒有任何反應。

張子川探了探三個人的鼻息和脈搏，在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後，這才收起了藥瓶，然後平覆了一會兒忐忑的心情，喝了一大口水，便不緊不慢地推開了倉庫大門，趁著黃昏，向廠區裏的秘密實驗室緩慢摸去。

此刻，夕陽爛漫，天邊的霞光，透著血色，仿佛頌唱著挽歌。

張子川摸到秘密實驗室外，取了個盛有硫酸的小藥瓶，用膠頭滴管滴在那封死的木條上，待木條碳化松軟後，鑿出一個小洞。

他通過這個小洞，向實驗室內部望去，眼神忽然一下，變得沈重起來。

這個秘密的實驗室內，有好幾個區域。張子川按照秩序，將它們分為配制區、試驗區和解剖區。配制區，堆放著一堆的醫學儀器，用來配置所謂的藥水。這些藥水配制完成後，就會送到試驗區，通過化工人員，以註射的方式，打入人體，再觀察被實驗人的反應。

這些被實驗者，多半抗不過藥水的藥力，會當場斃命，然後被化工人員扛到一邊，預備集中處理。

而那些抗過藥力的人，則會被送去解剖區，再活生生的狀態下，被殘忍地截去四肢五臟，用於藥力分析。這些線索，都與之前海河上的浮屍，能夠一一印證！

張子川看到這裏，哪怕以前也做過活體實驗，解剖過無數動物，也不免心頭惡寒，一陣幹嘔。

“嘿！什麽人？”

就在張子川緊張的觀察著秘密實驗室的時候，一聲沈重的日本嗓音突然將他震住。

他繃著臉，暗罵不妙，回頭望去，就見一身化工服，吊著口罩的“半只耳”出現再眼簾當中！

“你的，什麽人？”半只耳面色凝重，隨即掏出手槍。

張子川看著他，暗自一笑，天堂有路你不走，地獄無門你闖進來！

“是我啊，小泉君！”張子川瞥過半只耳身上的工牌，操著蹩腳的日文，向半只耳問候道，仿佛許久未見的老友，向半只耳走了過去。

半只耳微微一怔，有些迷惑，小聲嘀咕了一聲，“你究竟是誰啊？”然後向張子川望去。

這時，張子川一走近了他的身前，沒有等他把話說完，張子川便以扳倒刀疤男的方式，將半只耳死死扼住。

“你要為你的罪行，付出生命的代價。”張子川在半只耳的耳邊一字一句地念道，眼底滿是憤恨。

半只耳竭力掙紮，卻發現越是掙紮，越是無力，最後連握槍的力氣也沒有了……

“賽油那拉（再見）。”

張子川收起手槍，將半只耳拖至一個無人會意的角落，然後取出氰化鉀溶液，向半只耳的嘴裏滴了兩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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